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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kTok前首席运营官帕帕斯离职的原因，是首席执行官周受资削弱了他的权利。

作为“国际版抖音”TikTok的首席执行官，周受资正在抵御TikTok面临的日益加剧的威胁，包括增长放缓等问题。他给出的答案是：给政策团队更多的自由，在电子商务和直播上押下更高的筹码。

今年6月，当TikTok美国管理层的公众形象--TikTok首席运营官V·帕帕斯(V Pappas)--宣布离职时，这家广受欢迎的短视频应用的高层出现了自首席执行官周受资两年前执掌帅印以来最大的人事变动。但是对于TikTok内部人士而言，这并不意外。

帕帕斯的离职，是这位曾经的TikTok二号人物与周受资之间数月来日益紧张的关系的顶点。在他离职之后，曾担任TikTok首席执行官助理的亚当·普莱泽（Adam Presser）迅速填补了空缺，成为了公司首席运营官。自去年以来，周受资一直在削弱帕帕斯的权利，而TikTok的母公司字节跳动则向帕帕斯管理之外的团队投入了大量资金，如电子商务和直播业务，希望帮助TikTok茁壮成长，并最终实现盈利。

这些变化是周受资努力在TikTok打上自己的印记的一部分，包括让他的公共政策团队更自由地将TikTok的信息带到国会山。在最近的人事变动中，周受资任命好斗的沃尔特·迪士尼公关老手泽尼亚·穆卡（Zenia Mucha）担任TikTok品牌和传播主管的新职务。周受资的传播团队也准备进行类似的转变。

如今，在TikTok面临经济逆风之际，周受资不得不应对日益不利的公司外部环境。正如媒体今年年初报道的那样，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人气激增后，TikTok如今开始努力应对美国用户增长放缓，以及疲软的数字广告行业影响到公司营收增长等问题。

知情人士称，最近几个月，40岁的周受资在全员大会中表示，他的首要任务是建立对TikTok的信任，这被视为一种既能让该应用在美国保持活力，又能增加日活跃用户数量的方式。该消息称，与削减预算的营销和创作者等其他团队不同，服务于周受资这一目的的团队，如公共政策和内容审核团队等，并未像营销和创作者等其他团队那样削减预算。

周受资的优先考虑，反映出母公司字节跳动首席执行官梁汝波的优先考虑。后者在3月份的一次全员大会上谈到了TikTok通过保护美国用户数据的倡议（称为德克萨斯项目）建立信任的重要性。他表示，这样的努力需要时间。据一位与会人士透露，梁汝波在当时曾表示：“我们必须接受不确定性和不稳定将长期存在。”

据一位曾与周受资和其他字节跳动高管共事过的人士称，虽然周受资向字节跳动的首席执行官汇报公司，但他有权对所有与TikTok有关的事务做出最终决定。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持有超级投票权股份，这最终使他控制了公司。

周受资的TikTok之路早在这款短视频应用出现之前就开始了。2010年，刚从哈佛商学院毕业的周受资开始为俄罗斯亿万富翁尤里·米尔纳（Yuri Milner）的投资公司DST Global工作。入职之后，周受资的一项工作是帮助米尔纳对当时仍处于发展初期的字节跳动进行投资。当时，字节跳动的新闻应用今日头条才只是刚刚起步。

2015年，周受资离开DST，前往中国手机制造商小米工作。在小米任职期间，他帮助牵头了该公司2018年的首次公开募股。周受资于2021年3月跳槽到字节跳动，在该公司探索未来首次公开募股方向这一关键时期担任首席财务官。但后来字节跳动搁置了首次公开募股的想法。同年4月底，在周受资加入字节跳动不到两个月后，该公司宣布他将担任TikTok的新任首席执行官。随后在当年5月，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辞去了首席执行官的职务，任命梁汝波接任。

在TikTok管理层多年不稳定之后，周受资被任命为这家公司的负责人。2020年初，字节跳动聘请前迪士尼高管凯文·梅尔（Kevin Mayer）担任TikTok首位首席执行官，但不到四个月后他就离开了公司。在梅尔之前，在中国生活的字节跳动高管朱骏是TikTok的负责人。朱骏之前携手他人创办了短视频应用Musical.ly，字节跳动在2017年收购了它，并与TikTok合并。梅尔离职后，YouTube前高管帕帕斯在周受资接手之前担任了不到一年的TikTok临时主管。

履新之后的前几个月，周受资与一些曾期望帕帕斯成为首席执行官的员工发生了冲突。最后，居住在洛杉矶的帕帕斯成为了TikTok首席运营官，负责监督TikTok的营销、用户运营、创作者、内容合作伙伴和发行团队等业务团队。

知情人士称，周受资与帕帕斯的紧张关系，至少部分源于帕帕斯在如何处置时任TikTok首席营销官的尼克·特兰（Nick Tran）的问题上产生分歧。特兰于2020年加入TikTok，他因对不切实际的构想大笔投资而闻名。这位知情人士说，周受资认为，因为得到了帕帕斯的庇护，特兰才能够胡作非为。

2021年底左右，周受资炒掉了特兰。不久后，在与营销团队的一次会议上，帕帕斯想让该团队的员工保持平静，不要受到特兰离职的影响。但据一位参加会议的人说，周受资反而采取了咄咄逼人的姿态，告诉员工他们的一些项目是浪费时间，并暗示团队遇到了麻烦。

TikTok员工表示，周受资决策迅速，在给出产品反馈时有很强的主见。当时，员工们觉得周受资想要干预一些项目，即使他对正在讨论的项目没有多少背景知识。知情人士称，举例来说，在2021年TikTok货币化项目Creator Next推出两周前，尽管从未参与产品的开发，但周受资仍要求对其进行重大修改。

员工们说，周受资希望员工做好充分准备，带着议程来参加会议。但据两名前员工表示，周受资本人似乎并不总是在会议前做好准备。一些与周受资共事过的人质疑他承认自己出现错误，或在出现问题时承担首席执行官责任的能力。一名前员工记得，在一些情况下，周受资会因为会议中出现的问题而指责下级经理。

到了2022年，周受资开始用更加亲力亲为的方法来管理TikTok，每两个月参加一次会议，与不同的团队一起检查绩效指标。与此同时，据知情人士透露，帕帕斯开始面临来自周受资和字节跳动的越来越大的压力，要求他们证明公司的大量员工是合理的，并展示TikTok创作者团队的投资回报，这些团队在包括创作者活动在内的活动上花费了大量资金。

知情人士称，2022年夏天，周受资指示帕帕斯重组自己管理的创作团队，让他们拥有一个更加全球化的结构。此举导致一些人被淘汰了。其他人，包括向帕帕斯汇报工作的区域总经理，工作权限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限制。知情人士称，帕帕斯的团队之前参与的项目--比如向病毒创作者付费的创作者基金--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权限。

即使帕帕斯的权限受限，TikTok仍继续投资，在其他高管监管的组织中建立创作者团队--如直播和电子商务业务。这导致TikTok内部各组织之间的重叠，引发了内部紧张局势。直播或电子商务组织下的创作者团队将直接接触创作者，鼓励他们开始直播带货或在TikTok商店销售商品。据知情人士透露，这让TikTok最初的创作团队成员感到不快，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与创作者建立了关系。

过去几个月，周受资开始对TikTok的直播和电子商务团队进行更多监督，这表明TikTok对这两项新业务的重视。从去年秋天开始，负责TikTok直播的高管亚当·王（Adam Wang）除了与字节跳动领导层密切合作之外，还向周受资汇报工作。此前报道的信息显示，大约在2月份，负责TikTok网上购物扩张的字节跳动电子商务总监康泽宇也开始向周受资汇报工作，同时也向字节跳动在中国的一名高管汇报工作。

周受资对电子商务的关注并不是TikTok独有的举措。此举是字节跳动公司整体战略的一部分，反映出其近年来在中国电子商务业务的成功。TikTok的电子商务业务允许用户购买直播节目中展示的服装、小工具和其他消费品，类似于字节跳动的抖音视频应用中的在线购物。

知情人士透露，TikTok已经告诉潜在的在线购物合作伙伴，它希望最终将电子商务业务的商品总额(通过其平台销售的商品的总价值)增加到200亿美元。去年，TikTok仅在东南亚和英国经营其TikTok商店电子商务业务，而东南亚的商品总额--占该业务的绝大部分--较上年增长了四倍多，达到44亿美元。与去年商品总额超过2000亿美元的抖音相比，TikTok的这项业务仍然微不足道。

慢慢的，直播中的虚拟打赏也成为TikTok的一个主要收入机会。通过这项业务，TikTok用户购买虚拟礼物，如鲜花和冰淇淋甜筒，然后送给主播；在扣除TikTok必须支付给苹果和谷歌等应用商店的数字交易提成后，该公司和主播分享收益。

新的收入来源对TikTok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其数字广告业务没有达到其最雄心勃勃的预期。TikTok设定了雄心勃勃的广告销售目标：在一些团队中，它的目标是每两个月的广告收入与同期相比增加20%。但据一名前员工称，过去一年，这些团队越来越难以实现这些目标。

知情人士称，2022年底，周受资在一次会议上告诉TikTok的员工，该应用当年的全球广告收入预计约为100亿美元，低于年初设定的120亿美元的目标。据透露，尽管随着许多品牌削减预算，数字广告市场整体面临增长放缓。

去年年底左右，周受资把TikTok的公共政策团队置于自己的直接监督之下。此前，该团队向字节跳动和TikTok的美国总法律顾问埃里希·安德森（Erich Anderson）报告。安德森于2020年从微软加入TikTok。

据知情人士透露，公共政策团队对周受资的参与表示欢迎。该团队的成员认为，安德森是一个谨慎的领导者，会拒绝他们的想法。

与此同时，随着帕帕斯的离开，TikTok失去了创作者最熟知的高管。最近，周受资开始采取措施填补这一空白。上个月，就在帕帕斯宣布离职的第二天，周受资参加了聚焦网红经济的美国红人大会(VidCon)。在创作者们的簇拥下，他摆好姿势拍照，拍摄了短视频，并在凯悦酒店的TikTok创作者休息室里闲逛。

在这场活动中，TikTok员工在主会议中心的展览上搭建了现场购物演示。TikTok员工的衬衫上印着TikTok对下一章的渴望：“询问我关于TikTok商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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